第251章 来者不善

    养是养了，但不是这一只。

    “八戒？”越明珠试着唤了声。

    “嗷~呜。”

    怪不得这么眼熟，被认出来后它更兴奋也蹭得更欢了。

    狗在这里，主人应该不会太远，越明珠以手搭棚遮在眼睛上，向阳光明媚的草坪搜寻熟悉的身影，“是我表哥朋友养的狗，可能是主人带它来公园散步，它过来打声招呼。”

    很快她就在不远处的小斜坡发现吴老狗和齐铁嘴，大概是不想打扰她写生，两人只笑着挥了挥手。

    越明珠心领神会同样招手致意，曲冰也跟着回应，还问她：“要不要去打个招呼？”

    她说不用，“表哥朋友向来不拘小节。”

    “也对，不然也不会派小狗来传话了。”曲冰蹲下抚摸狗头，“原来你叫八戒，是西游记里的猪八戒，还是佛教的八斋戒。”

    八戒傻乎乎咧嘴笑了下，黑亮如葡萄的眼睛始终追逐着越明珠，一点都不像那个只在街上对视一眼就狂追了她三条街的暴躁炮弹。

    收编了就是不一样，懂规矩多了。

    她感慨，见它吐着舌头喘气被摸也乖乖坐着不动，取出水杯倒水给它喝，八戒感动的露出星星眼，低头一顿狂舔，舌头卷起的水花都滋得她胳膊上都是。

    远远望着这一幕的两人：“……”

    齐铁嘴痛骂吴老狗：“好好一条狗被你养得这么娇气，湖水不能喝吗？”

    都叫八戒了怎么会挑食，别说湖水，下地还喝过尸水，狗五懒洋洋躺平：“老八，何必跟条狗一般见识。”

    喂完狗，越明珠去湖边洗手。

    八戒舔了舔鼻子亦步亦趋跟着，见她在水边忧心忡忡来回踱步，生怕她一不小心掉进湖里。她回去坐小马扎，它又快步跟回来躺卧。

    越明珠继续画画，它看看画又看看她脸，偶尔呜咽两声，谄媚地夸她画的好。

    要不是狗主人在附近，曲冰很难相信这狗不是熹微养的。

    几个女同学过来问她们要不要结伴去厕所，公园公厕距离这里很远，走路过去需要很长一段时间。

    越明珠不想去便主动申请留下帮忙看画具，见她脚下蹲着狗，还有两个朋友在附近，曲冰说回来给她带点小零嘴就放心跟其他同学去了。

    小零嘴？

    越明珠静默，听起来像从厕所取餐一样。

    她偏头对懵懂的八戒小声说：“给你带的。”八戒歪头：“呜？”

    哈哈，不作画就这么听风静静拂过草叶的窸窣声，眺望碧波微澜浮动的白色星芒，将它们看作一颗颗滚落在翡翠上的珍珠，视觉差让一切都触手可及。

    心静的不可思议。

    一只蝴蝶飞来落在八戒鼻尖，它僵着脖子半天不敢动弹，委屈朝她“嗷呜”了一声。

    越明珠心中好笑，以前还敢在街上追着人跑，现在胆小的连只蝴蝶都没办法了？

    不等伸手驱赶，一道斜长的影子从上方遮来，蝴蝶受到惊吓振动翅膀飞走了，八戒不领情地大力甩动尾巴抽打。

    狗五气笑了，踢踢它屁股，“惯得你。”

    越明珠起身问好：“吴先生。”

    听多了“五爷”“吴老狗”“臭狗”，被正正经经的称呼吴先生还是头一次，狗五忍不住低笑，似乎每次遇见她都会不由自主的开心。

    “坐，别这么客气。”就近捞了个小马扎坐下，知道她在往自己身后看什么，他拍了拍八戒狗头，“老八买水去了。”

    要不是怕她一个人不安全齐铁嘴说什么也得拖走他，能在这种公共场合露面，张家怎么可能没派人暗中保护。

    老八分明是关心则乱。

    然而，越明珠最终还是没能坐下，不是她有意疏远而是又来了一位不速之客。

    霍家人天生不爱暴露在太阳下，她们喜静，除非下地很少会去人多聚集的地方，看清来人狗五暗叫不妙。

    “真是老天开眼，让我在这里碰见你。”霍锦惜也没想到会偶遇吴老狗，想起自家侄女，这次要让他躲过了实在难解自己心头之恨。

    霍锦惜冷笑一声：“五爷。”

    一句话字面上来看很友善，但是语气反而能听出多种情绪，包括阴阳怪气和冷嘲热讽。

    越明珠悄咪咪后退一步，来者不善啊。

    跟屁虫八戒昂首看了看陌生人，没嗅到危胁，迈着小步子挨着她重新卧下，用温暖的身体安抚她。

    同样意识到来者不善的狗五都想仰天长叹了，早知道会遇见霍家人还不如跟老八去买水。

    这家伙是不是早就料到有此一劫，自己逃之夭夭？

    吐槽归吐槽，他不慌不忙，抚平下摆起身问候：“霍当家。”

    霍锦惜眯了下眼。

    女人在捕捉情绪上总归敏感一些，尽管吴老狗没挡在这姑娘身前，可维护之意倒是昭然若揭。

    光顾着找茬，还没来得及打量旁边的姑娘，余光一瞥，霍锦惜一时怔住。

    男人看女人和女人看女人是不一样的。

    霍家女人从小练功，她们眼光极高，寻常男人根本难以入眼，对女人更严格，看身段看气质更看本事。

    五官还未完全长开，眉眼尤有稚涩，不需要开口无需做姿态，自带一种不施粉黛、天然去雕饰的美。

    只略微蹙眉，霍锦惜便想起四个字——我见犹怜。

    她怒极反笑，顾盼生辉的眼眸火冒三丈，“我早该想到，能让你狗五爷献殷勤的姑娘又岂是一般的美人！”

    狗五被她嚷得头都大了。

    本来没什么，齐八那嘴一叭叭就更没什么，现在让霍三娘这么一说倒真像有点什么。

    她对自己有怨气是人之常情，狗五认栽，“八爷去买水了，我们来公园游玩，遇见佛爷妹妹过来打声招呼而已。”

    佛爷妹妹？

    霍锦惜怒意稍止，眼神一变。

    张启山表妹，向来在九门之中只闻其名难见其人。

    当她再次看向越明珠时眼神免不了发生一些细微变化。

    霍家和张家起过冲突狗五心知肚明，上前侧身挡住霍锦惜视线，动身前对越明珠宽慰道：“你看，冲我来的。”

    他不说话还好，一说就把霍锦惜分散的注意力再次汇聚成怒火。

    在意？

    在意更好，她压制下愤懑，“你也就生了张会哄人的嘴，专门哄骗一些涉世未深的小姑娘。”

    “明珠小姐。”

    霍锦惜眼波一转，计上心头。

    轻柔的嗓音悦耳动听：“吴老狗此人不学无术，没读过书没上过学，大字都不识一个。要不是靠养狗发家，估计现在只能靠坑蒙拐骗混口饭吃，不是在做扒手就是给人当小白脸。”

    她嫣然一笑，笑里藏刀。

    刀刀刮骨：“听说你还在上学，可千万别被这个没修养没见识的草包给骗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