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90章 平阳便是退敌之地!

类别:历史军事 作者:长工绝剑字数:6607更新时间:25/09/16 21:02:17
    铁拳思索片刻,又把想法狠狠地压制了下去。

    ——可不行。

    铁拳猛地攥紧拳头,指节咔咔作响。

    陛下亲口说过,身份此刻不可暴露。

    一旦身份揭开,局势就再难看清。

    所以,一切只能继续掩藏。

    铁拳垂下眼,心底低低喃喃:

    “陛下……您救下的人,您撑起的军心,或许他们永远都不会知道,是谁给的。”

    “可属下心里明白。”

    他抬起头,望向萧宁。

    烛火下,青年神色淡淡,仿佛一切尽在掌控,眼底却闪着令人无法看透的光。

    铁拳胸腔一热。

    “陛下,这般隐忍,这般心机,若能让他们看到一丝真相……他们定会知晓,大尧并非无主。”

    他在心里默默念着,目光却愈发肃然。

    ——这一刻,他的心,彻底落定。

    无论前方有多少风雨,他都要追随在这位年少君主身后。

    铁拳收回心思,望着萧宁,憋了半晌,还是忍不住开口。

    “陛下。”

    他声音压得极低,仿佛怕被外头人听见。

    “沈铁崖……他伤得那么重,您看……”

    萧宁缓缓抬眼,目光与他对上,眼底一片深沉。

    铁拳一时噎住,喉结滚动,终是换了个说法。

    “我意思是,他的伤情,究竟如何?”

    屋内火光闪烁,照在两人脸庞上,影子交错。

    萧宁目光一凝,片刻沉默,才缓声开口。

    “喝了汤药,再加上我方才的针灸舒筋活血。”

    他顿了顿,目光微微低垂,声音缓缓落下。

    “不出意外,明日……他就能好过来。”

    “至少,能醒。”

    铁拳猛地一震,瞳孔微缩,呼吸骤然急促起来。

    “真的?”

    那一瞬间,他心头的石头,仿佛被人猛地挪开。

    他长长吐出一口气,竟觉胸腔都轻松了几分。

    紧接着,他眼神中浮起一抹喜色,声音里透出掩不住的欣慰。

    “那就好,那就好!”

    “这样的主帅,命不该绝!”

    他忍不住重重握拳,眼神炽热,仿佛要将那份心底的敬佩一股脑宣泄出来。

    “陛下,您有所不知。北境军中,对沈主帅的尊崇,可不是一句两句能说尽的。”

    “他从军以来,几乎每一战都冲在最前,亲自断后,为的就是护住兄弟们的生路。”

    “许多次,若不是他力挽狂澜,咱们北境早就被打穿了。”

    铁拳声音低沉,带着掩不住的情绪起伏。

    “所以,这些军士们才会如此死心塌地。就算明知道守不住,他们也宁可拼到最后一滴血。”

    “换了别人,赵烈未必会这样死守。可若是为了沈铁崖,他心甘情愿。”

    说到这里,他自己都忍不住低低叹息。

    “唉……也难怪他。”

    “赵烈这种人,直肠子,认死理。沈铁崖若要他多撑一日,他就能拼命多撑一日。”

    “这等忠心,旁人未必懂。”

    火光映照下,铁拳的脸上闪过一抹肃然。

    他性子直爽,向来对人极为挑剔,可这一刻,心中却也生出几分真切的敬意。

    ——舍生取义,死战不退,这样的人,确实值得尊重。

    萧宁静静听着,没有插话。

    只是当听到“死战不退”“军中尊崇”几个字时,他眼底深处,闪过一丝意味难明的光。

    稍纵即逝,却又仿佛在那一瞬,将所有线索都串联起来。

    他低垂下眼睑,神色重新归于平淡。

    铁拳却还沉浸在那份松了口气的轻快里,甚至忍不住笑了两声。

    “这样甚好!主帅若能醒来,军心必然一振。”

    “到时候,不论敌军来多少,咱们都能多撑一阵!”

    “有这样的主帅,天佑大尧啊!”

    他的声音里带着久违的欣喜,仿佛连漫天的风声都不再刺骨。

    萧宁抬眸,静静望了他一眼,唇角微微勾起。

    “是么?”

    那一声极轻,轻得仿佛随风就要散去。

    铁拳没听出其中的意味,只当是萧宁随口附和,便点头如捣蒜般应声:“正是!”

    “主帅既能醒来,赵烈必然更加坚定。士卒们看在眼里,也必定重燃斗志!”

    “陛下,您这一手,救的不止是一个人,而是整座平阳城啊!”

    话语铿锵,掷地有声。

    萧宁却只是淡淡一笑,并未回应。

    屋中短暂安静下来,只余火焰轻轻跳动的声音。

    铁拳仍在感叹,眉眼间尽是喜色。

    萧宁却在这喜色背后,心思翻涌。

    他的目光微微眯起,眼底的疑云越来越重。

    沈铁崖——真的只是因为重伤昏迷么?

    气息微弱,却不至死。

    昏沉不醒,却能在银针之下迅速转稳。

    这样的状态,不像是病入膏肓。

    反倒更像是……

    萧宁指尖轻轻敲击着案几,唇角那抹淡笑更显深邃。

    他没有说破,只是静静坐着,仿佛在等什么。

    铁拳却全然不察,仍在自言自语:“明日若能醒来,那就是天大的喜讯!”

    “赵烈那颗心,也该彻底安了。”

    “到时候,再有人鼓动军心,也未必能再掀起什么风浪。”

    “主帅一声令下,北境军必然死战到底!”

    他越说越是激昂,眼神里满是憧憬。

    萧宁只是静静听着,神色淡淡。

    直到铁拳停下,才缓缓开口,声音低沉。

    “但愿如此。”

    四个字,轻描淡写,却像重石投入湖心,掀起无声的涟漪。

    铁拳怔了一下,不明所以。

    而萧宁,已垂下眼帘,再不多言。

    屋外的风声愈发急促,像是在为明日的风暴作序。

    夜色沉沉,火光摇曳。

    萧宁端坐不动,眼底却闪烁着别人看不透的光芒。

    晨曦初上,天穹之下,平阳城依旧笼罩在肃杀的寒意中。

    夜风未散,城头的旌旗猎猎,哨兵们在城墙上往复巡视,眼神紧绷如弦。

    城中营帐之间,炊烟袅袅升起,夹杂着药材与血腥的味道,空气沉闷压抑。

    就在这时,营门被急促推开,一道魁梧的身影快步走来。

    赵烈一夜未眠,眼底布满血丝,却全然不见疲惫,反而带着掩不住的兴奋与急切。

    他跨步入内,见萧宁正端坐案前,神色如昨夜般安然淡定,不由心头微震,随后拱手,语声粗重而急切:

    “兄弟!沈主帅……果然好了许多!”

    萧宁抬眼,目光微动,静静看向他。

    赵烈一边喘息,一边压低了声音,像是生怕惊动外头的亲兵:“昨夜依照你开的方子,熬了汤药给主帅喂下。他虽仍未转醒,但气息稳了,呼吸比之前强上数倍。今晨去看时,脸色竟比昨夜更有血色!”

    说到这里,他眼眶微红,声音哽了一瞬。

    “兄弟……真是谢你了!”

    这一声“谢”,发自肺腑。

    他是武夫,素来直肠子,极少把感激说得如此沉重。可眼下,他心里是真的震动不已。

    若说昨夜他还将萧宁当作“死马当活马医”的最后一线希望,那么眼下,这希望竟然成真了。

    沈铁崖的脸色,实实在在好转。

    这是过去那些郎中们都没做到的事!

    赵烈心头涌动,整个人几乎热血翻涌,连声音都带着颤抖。

    “兄弟,沈主帅今晨看着已比昨日好多了!只是……这药,什么时候再喝?要不要再针灸一次?”

    他急切问着,眼神满是殷切与期待,仿佛生怕哪一步疏忽,便会前功尽弃。

    萧宁凝视他片刻,目光平静如水,语声淡然:

    “不必了。”

    赵烈怔住,呼吸一滞:“不必?”

    萧宁点了点头:“不需再针灸,汤药照旧熬服即可。至于针灸之术,昨夜一次已足够稳固气血。剩下的,便是他自身调养。若无意外,今日……他便能醒来。”

    他说得平静,不带丝毫夸张。

    赵烈却仿佛被惊雷击中,整个人愣在原地,随即猛然瞪大双眼,呼吸急促,整张脸因激动而涨得通红。

    “真……真的能醒?”

    他声音嘶哑,仿佛不敢相信自己听见的答案。

    萧宁只是淡淡点头,神情平静如常。

    “不会有性命之虞了。”

    简单一句话,却如重锤砸在赵烈胸口。

    他怔怔地站了半晌,随即猛地仰头,长长吐出一口气。胸腔中那股沉重的郁结,终于彻底宣泄出来。

    他心头一热,差点失态,险些当场红了眼眶。

    “太好了……太好了!”

    他喃喃自语,粗重喘息声中夹杂着难以掩饰的欣喜。

    这一夜的沉重与煎熬,在此刻终于得到了释放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屋中气氛微微舒缓。

    赵烈过了许久,才渐渐镇定下来。可眉宇间那股激动与喜色,仍旧挥之不去。

    他沉声道:“兄弟,赵烈自入军以来,见过多少伤亡。可这一次……若真能让主帅转危为安,你便是平阳的恩人!”

    萧宁淡淡一笑,并未回应,只是转而换了个话题。

    “赵将军,我倒有些好奇。”

    “昨日听你言语,说起燕门之战。可否细细说说,当时的情形?”

    赵烈愣了愣,没想到萧宁会问起战事。

    但他本就是直肠子,心底对萧宁已有几分信任,又见对方救了沈铁崖一命,心中更无防备,当即点头。

    “燕门之战……”

    他声音沉了下来,眼神却渐渐炽烈。

    “那一战,敌军三十万,来势汹汹。我军不过七万,若要硬拼,早该全军覆没。”

    “可主帅下令,不许退!”

    赵烈说着,眼神发亮,语声铿锵。

    “那时军心本已动摇,不少人私下里想着突围,逃回平阳。可主帅一声令下,全军顿时安静。没人敢再多言!”

    “他亲自持刀,站在阵前,冷眼扫过众人。”

    赵烈抬手,猛地比划了一下,像是那一幕仍历历在目。

    “韩守义那时就曾提议撤退,被主帅当场呵斥。主帅言道:‘燕门若破,北境必亡。宁死,不退!’”

    “为百姓争取逃亡的时间,他生生率军,死守三日!”

    赵烈声音沉重,胸腔似有火焰燃烧,连眼神都带着炽热的光。

    “那三日,敌军攻势如潮,我军损失惨重。可主帅始终不退半步,直至胸口中箭,仍旧强撑着站在阵前。只凭他一人,硬是震慑住全军,逼得弟兄们拼死死守。”

    “若非如此,燕门早就失守,百姓也无一人能逃出去!”

    说到这里,赵烈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几分颤抖。

    他粗重呼吸,眼神中尽是崇敬与敬仰,几乎带着狂热。

    “兄弟,你可知,那三日里,我亲眼见着主帅挺着伤躯,斩杀敌军先锋,血溅三尺!将士们见状,谁敢退?!”

    “所以我们才撑到最后一刻,为北境百姓赢得了活路。”

    他一字一句,几乎是从胸腔里挤出来的,铿锵有力,满是激情与崇拜。

    萧宁静静听着,未插一句话。

    只是眼底深处,光影浮沉。

    “如此……沈主帅,确实令人敬佩。”

    他淡淡点头,语气平缓,却像是将赵烈心底那股滔天热血按了下去。

    赵烈不以为意,反倒愈发激动。

    “主帅是北境的脊梁!若他能醒来,军心必能再振,到时,不论多艰难,我们也要拼到底!”

    萧宁目光一转,语气若有深意:“那……韩守义几人,又是如何败的?”

    赵烈闻言,脸色陡然一冷,哼声道:“他们?三个人算什么东西!若真敢拼上一拼,也不至于那般不堪!”

    他咬了咬牙,满脸不屑:“依我看啊,他们就是见敌军势大,早早丢下兄弟,想着自保。说白了,就是投降去了!”

    “若非主帅震慑住全军,换作他们当先号令,咱们军士怕早就被他们带着跑了!”

    他冷笑一声,眼神里尽是轻蔑:“这种人,我赵烈从来瞧不上!无胆鼠辈,也配称将军?”

    说到最后,他呼吸粗重,语气满是愤懑:“若不是主帅拦着,我当场就要拔刀斩了他们!”

    萧宁闻言,只是淡淡点头,未置可否。

    可在心底,他却并未完全接受赵烈的说法。

    ——韩守义几人,他来北境之前便略有耳闻。

    的确,三人性情偏于保守,遇到大敌多半先顾自身安危,未必能做到死战到底。

    可若说他们全然无能,却也不尽然。

    他们镇守的关隘,皆是险要之地,易守难攻。

    纵然敌军压境,凭着城池天险,加上三人调度,未必会轻易陷落。

    就算最终守不住,也该支撑一段时日,而不是仓促间全军崩溃。

    ——怎么会如此不堪?

    萧宁心头泛起涟漪,目光深沉几分。

    若说弃城而逃,他信。若说不敢拼死,他也信。可若说在兵力占优、关隘稳固的情形下,短短时间里就选择投降?

    其中的蹊跷,未免太大了。

    他眼底闪过一丝若隐若现的疑云,却很快压下,没有表露半分。

    片刻,他淡淡应声:“嗯,原来如此。”

    赵烈见他神色平静,不由疑惑:“兄弟,你问这些做什么?”

    萧宁目光微转,唇角微微一弯,似笑非笑。

    “没什么,只是好奇。”

    赵烈怔了一下,随即挠了挠头,哈哈一笑:“是了,我这嘴太笨。你救了主帅,问起这些也是该当的。哈哈!”

    笑声爽朗,带着几分放松。

    可萧宁却没有跟着笑,只是静静坐在案前,垂下眼睑。

    指尖轻轻摩挲案面,他心中却涌动着难以言说的波澜。

    韩守义三人——真的只是“早早投降”?

    赵烈说得笃定,可萧宁的心,却在这笃定中,生出了一抹异样的涟漪。

    他没有声张,只是将疑问埋在心底。

    帐内气氛再度安静下来。

    赵烈仍沉浸在主帅即将醒来的喜悦之中,眉宇间带着久违的轻松。

    而萧宁,唇角那抹若有若无的笑意,却渐渐收敛,眼神深沉。

    ——北境的局势,或许并不如表面那般简单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这一刻,晨光透过帐门的缝隙洒进来,落在两人身上。

    赵烈只觉满心振奋,胸腔滚烫。

    而萧宁,静静端坐,心思却已飘向更深的地方。

    帐中灯火微暗,油灯的火苗在风口轻轻摇曳,映得两人脸庞忽明忽暗。

    赵烈沉默了许久,胸口的郁气翻滚不休。

    他凝视着案几上的酒壶,指尖一下一下敲击着桌面,眉头紧皱,像是酝酿着什么艰难的决定。

    半晌,他才深深吸了一口气,抬起头,眼神里透出几分沉重:“兄弟。”

    他的声音低哑,带着压抑的疲惫。

    “我想了半宿,这次……若沈主帅真的能醒过来,你倒也不用跟那三人死撑着打赌了。”

    “咱们大可以趁着这个时机,直接撤军。”

    他说到这里,眼神微微闪烁,语气中透出几分狠意:“如了他们的意,也未尝不可。”

    “反正燕门如今已经没什么百姓可守了。咱们再死守,只是替死人流血,替空城拼命。”

    他缓缓起身,背负双手,在屋中踱步。脚步声在静夜里格外清晰。

    “敌军有三十万,声势浩大。咱们不过残兵数万,哪来胜算?”

    “就算沈主帅醒来,也无非是多支撑几日,最终结果,依旧是血流成河。”

    赵烈说着,眼中浮现出一抹凄厉与挣扎。

    “倒不如趁早撤退,去到下一个城池,那些地势险要之处,重整旗鼓,再图大计。”

    他转过身来,死死盯着萧宁,像是想要从他眼里得到一个认同。

    “兄弟,你觉得呢?是不是这个理?”

    帐中陷入短暂的沉默。

    火光在萧宁脸庞上闪烁,他神情平静,指尖仍在案几上缓缓摩挲,好似对赵烈的激昂言语全无触动。

    片刻,他缓缓抬眼。

    目光如寒星般锐利,落在赵烈脸上。

    唇角,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。

    “不能退。”

    轻飘飘的三个字,却像是巨石砸落在静湖之中。

    赵烈猛地一怔,眼睛骤然瞪圆,呼吸都停滞了一瞬。

    “什……么?”

    萧宁的声音很淡,却透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。

    “平阳城,就是咱们退敌的地方。”

    话音落下,帐中空气似乎瞬间凝固。

    赵烈怔在原地,愣愣望着他,仿佛怀疑自己听错了。

    良久,他才猛地反应过来,猛然向前一步,语气急促:“兄弟,你在说什么疯话?!”

    “在平阳退敌?!”

    “你知道对面是什么人马么?那可是三十万大军!”

    “你看看咱们自己,还有多少兵?多少粮?多少箭矢?”

    他的声音越说越大,几乎要吼出来:“就凭这座摇摇欲坠的平阳城,就凭咱们这点残兵,如何退敌?!”

    “你这话,连做梦都不敢这么梦!”

    赵烈眼珠几乎要瞪裂开,呼吸急促,胸膛剧烈起伏。

    他觉得自己听到的是世间最大的荒唐话。

    平阳退敌?

    开什么玩笑!

    这话,若是从一个醉酒的老兵口中说出,他只当胡言乱语,根本不会放在心上。

    可此刻,这句话,却是眼前这个年轻人,用极为平静,甚至带着笃定的口气,说出来的。

    ——这才是最可怕的地方!

    赵烈觉得自己像是被人当头浇了一盆冷水,冷得头皮发麻。

    他死死盯着萧宁,声音沙哑:“兄弟,你……你到底是怎么敢说出这话来的?”

    “谁给你的胆子?!”

    “任谁都不敢想的事,你倒好,张口就说在平阳退敌!”

    他呼吸急促,额角青筋暴起,心口激烈起伏。

    “不可能!”

    “这绝不可能!”

    赵烈胸腔里翻涌着怒气与震骇,他甚至一度怀疑眼前的人是不是疯了。

    若不是这两日亲眼见识过萧宁的冷静与手段,他简直要认定这家伙是彻头彻尾的狂妄之徒。

    可偏偏……

    他看向萧宁时,萧宁那双眼睛,平静而冷冽,像是深潭里的冰,毫无一丝动摇。

    那份笃定,叫人心头发凉。

    赵烈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。

    他猛地张了张嘴,却发不出声,只觉得嗓子眼被什么堵住了。

    ——怎么会有人……在这种情况下,还敢说要“退敌”?

    赵烈心中一阵剧烈的震荡。

    他本该呵斥对方胡言乱语,甚至该直接翻脸。可不知为何,他就是没能说出口。

    萧宁那一双眼睛,让他心底生出一种诡异的感觉。

    像是……他说的,并不是痴人说梦。

    像是……他真的笃定,这平阳城,能够退敌。

    赵烈心口剧烈起伏,心思乱成一团。

    他不敢信,可那种直击人心的笃定,偏偏让他无法完全否定。

    良久,他猛地一甩头,喉咙里挤出一声低沉的喃喃:

    “疯了……你是真疯了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