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23章 暗流涌动·军心动摇

类别:历史军事 作者:我爱吃红心火龙果字数:2146更新时间:25/07/20 19:41:42
    林风的靴底碾过烧焦的草屑,火星子在脚边噼啪炸开。

    前营本该支起三百顶营帐的空地上,此刻只歪歪扭扭立着二十几顶灰布帐篷,像被抽了脊梁的老狗。

    他喉结动了动,想起三日前点兵时,各营将官还拍着胸脯说"士卒用命,枕戈待旦"。

    "林帅。"老周的声音带着沙砾般的粗粝,他掀开半幅破旗似的营帐帘,露出里面空荡荡的草席,"末将查了东三营,半数铺位没睡过人。

    伙头军说,后半夜总有人裹着毯子往林子里钻。"

    林风蹲下身,指尖拂过草席上未干的水渍——是泪水洇的,带着咸腥气。

    远处传来几句含混的低语,他抬眼望去,三个士卒正缩在篝火旁,火舌舔着他们发黑的甲片,却照不亮眼底的阴云。

    其中一个小兵听见脚步声,猛地站起,腰间的铁剑当啷砸在石头上。

    "慌什么?"林风放软了声调。

    那小兵却抖得更厉害,铠甲相撞的声响像敲在人心上。

    他喉结动了动,突然"噗通"跪下,额头砸在泥地上:"林帅明鉴!

    小的没当逃兵!

    是...是营里传...传..."

    "传什么?"林风蹲下来,单手托住小兵的下巴。

    年轻人的脸瘦得脱了形,眼下青黑一片,像是被人用墨汁浸过。

    他凑近时,闻到小兵身上有股怪味——不是血锈,不是汗酸,是香火混着腐叶的气息,像极了敌国祭坛里的味道。

    "说...说敌军请了天外仙人。"小兵的牙齿磕得咯咯响,"那仙人能召阴兵,能摄人魂,前日张二牛巡夜,看见山梁上有白影子飘...他喊了一嗓子,结果...结果第二天就吐了三升黑血,没了。"

    林风的瞳孔骤缩。

    他想起方才在祭坛废墟里,敌国战神分身临死前的怪笑。

    原来那些战魂虚影不只是吓唬他,更是为了往联盟军里撒下恐惧的种子。

    他指尖轻轻搭在小兵手腕上,脉门处跳得像受惊的兔子,混着几缕黏腻的阴寒之气——这不是普通的恐惧,是被术法扰动了心神。

    "小伍长。"身后突然响起清越的女声。

    苏婉儿裹着玄色披风大步走来,腰间的雁翎刀在月光下泛着冷光,"把你那破剑捡起来。"她弯腰拾起铁剑,反手挽了个剑花,寒光掠过小兵发颤的睫毛,"怕阴兵?

    我苏婉儿在漠北杀过三百个披头散发的萨满,他们的魂儿现在还在我刀鞘里哭呢。"

    小兵愣愣抬头。

    苏婉儿解下披风甩在他肩上,露出里面紧束的劲装,肌肉线条随着动作流畅起伏:"林帅的《乾坤诀》里有'气海共鸣术',能震散邪祟。

    你过来。"她握住小兵手腕,指尖点在他气海穴上,一道暖融融的真气顺着经脉钻进去。

    小兵突然睁大眼睛——他看见自己体内的阴寒之气正被金色光流裹着往外赶,像雪遇见了初阳。

    "这...这是真的?"小兵声音发颤。

    苏婉儿扯着他走向篝火,"来,都围过来。"她提高音量,"你们都见过我砍翻敌将的模样吧?

    今日我便把这法子传给你们——气海为炉,心火为炭,管他什么阴兵邪术,烧个干净!"

    火光里,苏婉儿的身影被拉得很长。

    她每点一个士卒的气海穴,那人便浑身一震,眼里的阴霾便散一分。

    林风望着这幕,嘴角终于有了些弧度。

    他转身要走,却见柳如烟从暗影里钻出来,指尖捏着半片染血的密信。

    "林帅,来看看这个。"她的声音像浸了蜜的刀,"方才审了个可疑的传令兵,他说这是前军发来的撤退密令。"她展开信纸,火漆印上的"镇北军"虎头纹清晰可见,"可您看这墨色——镇北军的密信向来用松烟墨,这是桐油调的,隔夜就会泛青。"她指甲轻轻一刮,火漆"咔"地碎成粉末,"假的,连印泥都是新调的。"

    林风的指节捏得发白。

    他记得三日前确实有撤退密令,但那是为了诱敌深入的计策,只传给了核心将领。"追。"他说,"顺着传令兵的来路追。"柳如烟轻笑一声,发间的银簪突然弹出半截细刃,"不用追了。

    方才他招了,是跟着个叫'周先生'的谋士来的。

    那周先生...原是去年投诚的敌国参将。"

    军议帐的烛火被夜风吹得直晃。

    程将军拍着桌子站起来,铠甲上的铜钉撞得脆响:"林帅,末将不是质疑您!

    可这仗打了半月,粮草只够三日,再这么耗下去——"

    "够三日?"林风突然把腰间的玄铁剑"当"地拍在案上,剑刃震得茶盏跳起来,"程将军可知,昨日我在敌国祭坛里,翻出了二十车粮册?

    他们的粮草,够撑到雪落。"他从怀中摸出枚暗青色玉简,"你们怕的不是敌人,是他们种下的恐惧。"

    玉简便在掌心裂开,一缕黑雾钻出来,在帐中扭曲成张青面獠牙的鬼脸。

    几个将领下意识后退,却见林风屈指一弹,黑雾瞬间被《乾坤诀》的真气烧成灰烬:"这是敌国用战魂炼的'惧魔',专往人心里钻。"他扫过众人发白的脸,"从今日起,所有密令换用三重火漆,每日未时在演武场当众通报军情。

    谣言?

    我看他们能造几日谣!"

    帐外突然传来喧哗。

    楚瑶掀帘进来时,鬓角还沾着香灰。

    她怀里抱着个褪色的布包,打开来是十几封家书:"方才在宫里,士兵的妻子们托我带的。"她指尖抚过信纸上的泪痕,"有个妇人说,她儿子最爱吃桂花糕,等打完仗要给他蒸一笼。"她抬头时,眼里亮得像星子,"林帅,他们不是怕打仗,是怕白死。"

    林风接过家书,最上面一封的墨迹未干,歪歪扭扭写着"爹,我等你回家"。

    他突然想起祭坛废墟里,王雄尸体上那枚翡翠扳指——有些人的野心,总要用别人的血来养。

    夜更深了。

    林风站在瞭望塔上,望着敌军大营的火光像鬼火般明灭。

    风卷着沙粒打在脸上,他摸出怀里的密报——方才巡营时,有人塞在他靴筒里的,只写了一句话:"左军副将陈铁牛,今夜子时,北坡松树林。"

    他望着远处影影绰绰的树影,喉间溢出一声低笑。

    该来的,终究还是来了。